第六十章 船为鼓，桨为槌，重续阴阳律

“完了……彻底完了……”
高卢国的炼金术士尼古拉斯瘫坐在船板上，看着灌进来的河水，喃喃自语。
鹰酱国的神父迈克尔则紧闭双眼，开始做最后的祷告。
全球的直播间里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
“没有办法了……这真的是死局了……”
“船要沉了，水里全是鬼，船上还有一群快要失控的僵尸，怎么活？”
“江神……江神他好像也……”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那个从始至终都创造了无数奇迹的龙国青年身上。
然而这一次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，看着眼前这片沸腾的鬼蜮，一言不发，仿佛也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境地。
就在所有人，包括苏晓，都认为一切即将结束之时，江澈，突然动了。
他没有去看船外那些疯狂拍打的鬼手，也没有去理会脚下那即将散架的乌篷船。
他猛地转身，一把抓住苏晓的肩膀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于命令的严厉语气，厉声喝道：
“别看那些鬼手，看僵尸！”
这声断喝，如同一道惊雷，在苏晓那早已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！
苏晓闻言一愣，她下意识地，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恐怖的河面上移开，投向了船上那些正在剧烈抽搐的“货物”。
不看不知道，一看之下，她那聪慧的头脑，瞬间捕捉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、至关重要的细节！
那些僵尸，它们的抽搐，看似毫无规律，但每一次抽搐的瞬间，船外那些鬼手的攻击，都会变得比之前猛烈数倍！
而当僵尸抽搐的间隙，鬼手的攻击则会相应地减弱！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苏晓的眼中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，她失声惊呼，“那些水鬼……它们攻击的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活人！
它们的目标，是这些僵尸身上即将失控的魂魄！”
“没错！”江澈的眼中，闪过一丝赞许。
“引魂铃的作用，从来就不是驱鬼，而是安魂！”
他看着苏晓，用极快的语速，道破了天机：
“铃声不是给鬼听的，是给尸体听的！
是他们的节拍器，是他们的心跳！现在心跳停了，魂魄不稳，即将离体，所以才引来了这些专门吞噬孤魂野鬼的水鬼！”
“只要让它们重新‘听’到心跳，一切就能恢复正常！”
话音未落，江澈已经动了！
他一把抢过船边那根被蓑衣船夫遗落的竹制船桨，但并非用来划水！
在全球亿万观众不可思议的注视下，他大步流星地冲到船头，迎着扑面而来的、夹杂着怨魂嘶吼的阴风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将那根沉重的船桨，如同战槌一般，狠狠地砸在了乌篷船的船板之上！
“咚！！！”
一声沉闷如鼓的巨响，轰然炸开！
这声音，雄浑、厚重，充满了力量感，竟暂时压过了那成百上千只怨魂的嘶吼！
整个沸腾的河面，都在这一声巨响中，出现了一刹那的停顿！
船上，那些正在剧烈抽搐的僵尸，动作猛地一僵！
船外，那些疯狂抓挠的鬼手，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，攻击的动作慢了半拍！
有用！
江澈的眼中，精光爆射！
他没有停下，而是调整呼吸，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船桨！
“咚！”
“咚！”
“咚！”
他没有再用尽全力，而是用一种缓慢、沉稳，却又坚定不移的节奏，一次又一次地，敲击着脚下的船板。
这声音，不再是狂暴的轰鸣，而是一种充满了秩序与规律的节拍。
它沉稳、有力，仿佛一尊来自古老寺庙的洪钟大吕，在这条充满了死寂与怨念的河流上，强行地，建立起了一种全新的秩序！
一种属于“生”的秩序！
苏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，她瞬间明白了江澈的意图。
引魂铃的作用，不是声音本身，而是为尸体和孤魂野鬼提供一个稳定、持续的“节拍”，让他们不至于迷失方向，不至于魂魄离体！
江澈，竟然用船桨为槌，以船身为鼓，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，完美地替代了引魂铃的作用！
他，在为这艘即将沉没的阴阳渡船，重新找到了“心跳”！
随着这沉稳的“鼓点”响起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。
船上，那些原本狂躁不安、剧烈抽搐的僵尸，竟真的慢慢地，安静了下来。
它们的身体，不再是毫无规律地乱颤，而是开始随着江澈的鼓点，重新恢复了那种一跳一跳的、充满了规律的节奏。
它们那即将离体的魂魄，被这强有力的“心跳声”，重新锁回了体内！
而船外，河水中那些狂暴的怨魂，在失去了“食物”的诱惑后，仿佛也失去了目标。
它们攻击的频率，开始渐渐减弱。
那些密密麻麻的鬼手，不再疯狂地抓挠船板，而是开始变得迷茫，最终，一只只地，缓缓沉入了漆黑的水底。
沸腾的忘川河，竟然真的，在这沉稳的鼓点中，慢慢地，平息了下来！
龙国指挥中心内，刘振国教授看着这一幕，激动得浑身颤抖，他指着屏幕，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：
“定风波！这才是真正的定风波啊！”
“他不是在驱鬼，他是在重续阴阳之律！他用最阳刚的鼓点，为这条阴路，重新定下了规矩！”
全球的直播间，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，彻底被一种名为“崇拜”的情绪所淹没！
“我的上帝……他……他竟然用敲船板的方式，平息了一整条河的怨魂？”
“这已经不是智慧了，这是神迹！是属于东方的神迹！”
“我宣布，从今天开始，我就是江神的信徒！”
……
河面，恢复了平静。
乌篷船，虽然破损不堪，但总算不再下沉。
江澈的额头上，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这种持续蕴含着精神力的敲击，对他的体力消耗极大。
苏晓看着江澈在风浪中那挺拔如松的背影，那双漂亮的眼眸中，充满了异样的光彩。
这个男人，总能在最绝望的情况下，找到那条唯一的，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生路。
江澈缓缓停下敲击，回头，对上了她的目光。
他轻声道：
“别怕。”
苏晓用力地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