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分家！知青岁月！

真相大白，尘埃落定。
就在赵玉兰瘫坐在地，面如死灰之际，一阵“嘀嘀”的喇叭声由远及近，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林家院外。
车门打开，两名身穿白色制服、神情严肃的公安同志走了下来。
正是陈梦瑶早就派人去县里报的警。
“警察同志，就是他！”
民兵队长刘建国立刻上前，指着被捆得像个粽子的林卫国。
“人赃并获，还有全村的乡亲们作证！”
公安同志简单询问了情况，又看了一眼被砸坏的窗户和惊魂未定的陈梦瑶，没有丝毫犹豫，直接将林卫国从地上架了起来。
“带走！”
冰冷的两个字，宣判了林卫国的最终结局。
“不要啊！警察同志，不要抓我儿子！”
赵玉兰如梦初醒，疯狂地扑了上去，死死抱住林卫国的大腿。
“他知道错了！我们赔钱！我们赔多少钱都行啊！”
然而，法律威严，岂是她撒泼耍赖就能动摇的。
一名公安同志将她毫不客气地拉开，林卫国哭喊着、挣扎着，最终还是被强行塞进了吉普车里。
汽车发动，带起一阵尘土，绝尘而去，也带走了赵玉兰全部的希望。
她呆呆地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，随即猛地转过身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死死地盯住了林卫东。
那眼神里，再也没有半分伪装，只剩下赤裸裸的、深入骨髓的怨毒与仇恨。
“林卫东！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白眼狼！”
她如同疯了一般，冲到林卫东面前，扬手就想打，却被他轻易地侧身躲开。
“你满意了？啊？”
“你看到你弟弟被抓走，你就满意了是不是！”
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。
“我就不该救你！当年我就该让你饿死在外面！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，给你饭吃，给你衣穿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？”
“你为了一个外人，亲手把你弟弟送进了监狱！你这个不孝子！你的心被狗吃了吗！”
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，用最恶毒的语言，将一顶顶“不孝”、“冷血”、“白眼狼”的帽子扣在林卫东的头上，企图用舆论将他彻底压垮。
周围的村民们皱起了眉头，虽然他们同情林卫东，但“孝道”二字，在这个年代，重于泰山。
儿子把弟弟送进监狱，怎么说都有些不近人情。
看着她这副颠倒黑白、理直气壮的丑恶嘴脸，林卫东心中那根名为“忍耐”的弦，终于“啪”的一声，彻底断了。
“闭嘴！”
他一声怒喝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，瞬间镇住了疯狂的赵玉兰。
“养我？给我饭吃？”
林卫东的嘴角扯出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。
“赵玉兰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，这些年，你真的当我是你儿子吗？”
他缓缓上前一步，目光如刀，扫过在场的所有人，最终定格在赵玉兰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。
“今天，我就让大家伙评评理！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那个埋藏了两辈子的秘密，当众全盘托出！
“我林卫东，根本就不是她赵玉兰的亲生儿子！她，不过是当年逃难至此，被我父亲林建军所救的一个外乡人！”
“而她带来的林卫国，更是跟我林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！”
“这座房子，这几分地，都是我牺牲在战场的亲生父亲林建军留给我这个独子的！还有他那笔用命换来的抚恤金，本也该是我的！”
“可结果呢？这么多年，你们母子二人鸠占鹊巢，吃我的，住我的，花我的，现在反倒有脸说养育了我？”
“你扪心自问，从小到大，林卫国吃的是白面馒头，我啃的是什么？”
“他穿的是新衣新鞋，我穿的又是什么？我为这个家当牛做马，你却为了你的亲儿子，逼我去顶罪，逼我去坐二十年牢！赵玉兰，这天底下，有你这么当妈的吗！”
一番话，如同一颗颗重磅炸弹，在人群中炸响！
所有人都惊呆了，他们张大了嘴巴，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怪不得！
怪不得赵玉兰偏心偏到胳肢窝了，原来……原来根子在这里！
赵玉兰的脸瞬间血色尽失，她没想到林卫东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！她嘴唇哆嗦着，开始语无伦次地撒泼！
“你胡说！你血口喷人！我……我辛辛苦苦……”
林卫东却懒得再看她一眼。他径直走到院子中央，挺直了那如松柏般的身躯，对着街道办的干部和所有村民，朗声宣布！
“从今天起，我林卫东，与你们母子二人，恩断义绝！我要分家！”
“这……”
前来调解的街道办李干事一脸为难。
“卫东啊，你可想好了？这分家可不是小事，你一个人，往后怎么生活？”
是啊，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，无依无靠，怎么过活？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，有同情，有担忧。
林卫东却抬起头，迎着朝阳，目光中没有丝毫的迷茫，只有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。
“我想好了，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他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“我要去当知青，下乡！”
下乡？
这个决定再次让众人哗然。
现在城里人躲都来不及，他竟然主动要求去农村？
只有林卫东自己心里清楚。
1980年，这是知青政策的末期，也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年代。
现在下乡，不仅能拿到二百块的安置费和一批粮票，解决燃眉之急，更重要的是，广袤的乡野，就是一座尚未被开发的宝库！
山里的药材、野味，河里的鱼虾，距离贸易开放已经没有几年了，这些在后世价值千金的东西，现在遍地都是！
他要利用这个时间差，在乡下积累自己的第一桶金，为将来的财富自由，打下最坚实的原始基础！
他不理会众人的议论，毅然决然地在分家协议和下乡申请上，按下了自己鲜红的手印。
离开村子的那天，天很蓝。
林卫东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，里面只有两件换洗衣物和父亲留下的唯一一张黑白照片。
他没有回头，没有去看那座承载了他两辈子屈辱的院子，也没有去看赵玉兰那怨毒的目光。
火车“轰隆隆”地驶向远方，窗外的景色渐渐从熟悉的田野变成了陌生的山林。
新的生活，真的要开始了。
知青的安置点，是位于群山深处一个叫“红旗沟”的小村庄。
这里的条件，比他原来的村子还要离谱，土坯房漏风漏雨，唯一的代步工具就是双腿。
日子很苦，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，跟着村民们下地干农活，累得人晚上躺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。
但林卫东却甘之如饴，身体上的疲惫，远比不上在那个“家”里精神上的压抑与折磨。
这里，空气是自由的。
与他同来的，还有一个叫张浩的知青，算是同乡，平时最喜欢偷懒耍滑，嘴里总念叨着什么时候能回城。
林卫东并不在意，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，道不同不相为谋，各自安好便是。
这天，下了一夜的雨，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。
林卫东天没亮就扛着斧头上山砍柴，想趁着凉快多干点活。
山路湿滑，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，忽然听到前方溪水边传来一阵“哗啦啦”的水声。
他以为是山里的野物，放轻了脚步，悄悄拨开前方的树丛。
只见一个姑娘正蹲在清澈的溪边，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。
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，袖子高高挽起，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臂。
尽管衣着朴素，但她那挺直的背影和优雅的姿态，却透着一股与这穷山僻壤格格不入的雅致气质。
林卫东觉得这个身影，看上去莫名的眼熟。
似乎是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，那姑娘警觉地回过头来。
四目相对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竟然是她！
眼前的姑娘，正是那天在自家院里，让他印象深刻的富家千金——陈梦瑶！
只是此刻的她，脸上少了那份骄纵与凌厉，多了几分被艰苦生活打磨出的狼狈与疲惫，但那双眼睛，却依旧明亮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，话音落下，看着对方满脸的错愕，都觉得有些好笑。
陈梦瑶率先开口，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。
“那天……谢谢你。”
她指的是林卫东揭露真相的事。
那天警察带走林卫国后，她便离开了，但林卫东那平静而决绝的眼神，却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。
后来得知他并非真凶，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，只是没想到，会在这里重逢。
“我……”
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我父亲说我不知人间疾苦，性格太过锋利，便把我‘下放’到这里来历练历练，美其名曰‘镀金’。”
林卫东了然。原来是豪门磨砺子女的手段。
他指了指自己，言简意赅：“我来当知青。”
得知彼此的处境后，两人相视一笑，之前那点因身份差距而产生的隔阂，在共同的“落难”处境下，悄然消散。
陈梦瑶看着眼前这个沉稳、坚毅的男人，心中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几分。
在这个陌生而艰苦的环境里，能遇到一个“熟人”，总归是件值得庆幸的事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洒下斑驳的光影，照在两人年轻的脸上。
谁也没有想到，这次意外的重逢，竟是他们命运轨迹交汇的另一个开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