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闲言！归家之念！

自从用半筐鲍鱼换来了第一桶金后，林卫东的生活便步入了一个全新的、高速发展的轨道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里，他严格遵循着潮汐的规律，每隔三天，便会在凌晨时分，悄然前往那处隐秘的海钓台。
他的运气，好得仿佛是老天爷在亲自给他喂饭。
每一次，他都能带回至少半筐的鲍鱼或海螺。更让他惊喜的是，在一次深入探索礁石群时，他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、只有在最低潮时才会露出一线缝隙的海蚀洞穴。
洞穴之内，潮湿的岩壁上，竟然附着着十数根通体乌黑、肉刺饱满的野生海参！
这东西，在这个年代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“海黄金”！
其价值，远在鲍鱼之上，一只就能卖出寻常人家不敢想象的天价！
最关键的是，这个地方，仿佛是他林卫东的专属宝库。
村里人听说他靠赶海发了财，眼红不已，也纷纷效仿，每天天不亮就成群结队地往海边跑，将那片公共海滩翻了个底朝天。
然而，任凭他们如何努力，最多也只能捡到些不值钱的小鱼小虾，连鲍鱼的影子都摸不到，更别提那神秘的海参了。
久而久之，村民们也只能将林卫东的成功，归结于“运气好”和“有门道”，羡慕嫉妒的同时，也再没人去白费力气。
有了稳定的收入，林卫东的日子过得愈发从容。
而陈梦瑶，则成了他这份从容生活中，最亮丽的一抹色彩。
“卫东，我听我爸爸在信里说，国家正在酝酿一场大变革，可能再过一两年，沿海地区就要彻底开放搞活了。”
傍晚的溪边，陈梦瑶一边帮他处理海货，一边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，分享着来自外界的、最前沿的信息。
“到时候，像海参、鲍鱼这些东西，价格会翻着跟头地往上涨，远比现在还要赚钱得多！”
她说话时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
她还像个小老师一样，教林卫东如何从一堆普通的海草中，辨认出稀有的珍珠贝。
两人时常并肩坐在溪边的青石上，用小锤子，叮叮当当地敲开那些坚硬的贝壳。有时运气好，能从里面找到几颗米粒大小、光泽温润的天然珍珠。
陈梦瑶将这些小小的珍珠，一颗颗小心地收进一个干净的玻璃瓶里。
阳光下，瓶中的珍珠散发着点点星辉，像是装了一整瓶的星星。
林卫东看着她滔滔不绝、神采飞扬的小脸，心中一片柔软。
其实，她说的这些，关于改革开放，关于未来经济的走向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这一刻的宁静，听着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在耳畔回响，是一种难得的、能抚平他两世沧桑的慰藉。
然而，这般宁静美好的画面，落在某些人的眼中，却成了最恶毒的毒药。
张浩在床上躺了半个月，身体上的伤好了，心里的恨，却已经病入膏肓。
他每天看着林卫东和陈梦瑶出双入对，亲密无间，看着林卫东的日子越过越好，甚至赢得了村民们的尊重。
他心中的嫉妒之火，便如同浇了油的野草，疯狂燃烧，几乎要将他自己都焚为灰烬！
他想不通，也无法接受！
凭什么？
那个本该被自己踩在脚下、任意羞辱的丧家之犬，如今却活得风生水起，还抱得了美人归？
极致的嫉妒，催生出了最疯狂的恶念。
既然我得不到，既然我不好过，那你们……谁也别想好！
他决定，玉石俱焚！
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，用他那仅有的一点墨水，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。信中，他用最恶毒、最上纲上线的语言。
诬告林卫东与“背景不明的资产阶级小姐”厮混，生活奢靡，思想腐化，严重脱离了劳动人民，请求公社严查，以正视听！
这封信，若是放在几年前，足以将林卫东和陈梦瑶两人，瞬间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他将信偷偷寄出后，便整日躲在暗处，等着看好戏。
然而，他等来的，却不是公社的调查组，而是一片风平浪静。
他不知道，他那封满载恶意的信，在抵达公社后，被一个年近五十、名叫赵卫国的公社文书随手拆开。
赵文书是个在基层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，什么风浪没见过。他扫了一眼信的内容，不屑地撇了撇嘴。
就在前两天，还有个叫林卫东的知青，托人给他送来了两只硕大肥美的干鲍鱼，孝敬他“补补身体”。
现在都什么年代了？
上面的风向天天在变，谁还拿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当回事？
年轻人男欢女爱，谈个恋爱，天经地义，瞎掺和什么？
真是闲的！
赵文书打了个哈欠，随手就将那封举报信，连同桌上的瓜子皮，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。
一场足以致命的风波，就这么被两只大鲍鱼，消弭于无形。
小人的阴谋诡计，在绝对的实力和一点点人情世故面前，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。
明枪易躲，暗箭也防。
但人心中的嫉妒，却是最难平息的。
村长王富贵，看着林卫东靠海吃海，赚得盆满钵满，心里也跟猫抓似的，痒得不行。
一个外乡人，凭什么在自己的地盘上发财？
这天，他背着手，找到了正在晒海带的林卫东。
“卫东啊。”
他干咳了两声，摆出村长的架子。
“最近上面有通知，说是要保护海洋资源，暂时封海了。”
“以后，你就别再去海边了。”
林卫东闻言，只是抬了抬眼皮，心中一片了然。
“好，知道了，村长。”
他回答得干脆利落，没有半分不舍或争辩。
王富贵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大道理，却被他这平静的反应给噎了回去，只能悻悻地背着手走了。
林卫东看着他的背影，心中乐得清静。
那处鲍鱼窝和海参洞，经过他这半个多月地毯式的采挖，已经差不多被掏干净了，短期内也再难有什么大收获。
王富贵此时来“封海”，正合他意。
大海去不了，他还有整座连绵不绝的后山。
他每日除了完成知青点的基本农活，便背着竹篓，钻进那片外人视为畏途的深山老林。
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和系统的辅助，那些珍贵的野生蘑菇、鲜嫩的竹笋、以及各种叫得上名号的药材。
在他眼中，都如同自家菜园里的蔬菜一般，唾手可得。
晚上，他就着昏黄的煤油灯，将采来的山货一一烘干、炮制。
等到积攒到一定数量，便托村里相熟的、要去镇上赶集的王大婶，帮他悄悄卖掉。
收入虽不如鲍鱼海参那般暴利，却也细水长流，积少成多。
日子，前所未有的安稳与富足。
眼看着红旗沟这边所有不好的事情，都已经被自己规避得七七八八，夜深人静之时。
林卫东的思绪，总会不自觉地飘回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。
他想起了前世，赵玉兰是如何在他入狱之后，名正言顺地侵占了父亲留下的房产，又是如何将那笔抚恤金，尽数花在了她的亲儿子林卫国身上。
这一世，自己不仅好好地活着，更没有身陷囹圄。
那么，从法理上讲，赵玉兰根本没有任何资格，去处置父亲的遗产。
可依照她那自私自利的性格，如今林卫国被抓，她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“救”她那个宝贝儿子。
而变卖房产，就是她唯一能想到的、来钱最快的方法！
林卫东的眼神，缓缓变冷。
那栋房子，那笔钱，都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！
是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！
绝不能，再让那对无耻的母子染指分毫！
看来，是时候了。
等手头的事情再安顿一下，自己，也该找个机会，回去一趟了。
有些账，终究是要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