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章 普通朋友？

林凡并不意外，对王雪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早已习惯。
他顺着她的力道，跟着她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，溜到了宴会厅金碧辉煌的大门外。
酒店走廊铺着厚重的羊毛地毯，将一切声音都吸了进去，与厅内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。
冷气开得有些足，王雪却兴奋得脸颊泛红。
“你说，她那个前男友，会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王雪靠在冰凉的墙壁上，双臂抱在胸前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电梯口的方向。
“大概率，是个老实人。”林凡懒洋洋地回答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只有老实人，才会在被甩了之后，还对前女友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也只有老实人，”林凡一字一顿，拖长了音调，“才最好煽动。”
王雪咯咯笑了起来，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脆。“林凡，你可真坏。”
话音刚落，电梯“叮”一声到达。
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普通T恤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，他手里攥着手机，屏幕亮着，似乎在核对地址。
他神情有些局促不安，与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奢华格格不入。
他就是张伟，酥酥的前男友。
王雪眼睛一亮，立刻踩着高跟鞋迎了上去，脸上挂着无比热情又恰到好处的微笑。
“你好，请问是张伟吗？”
张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美女吓了一跳，愣愣地点头。
他看着王雪，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套裙，妆容精致，气质出众，简直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耀眼。
他瞬间就有些自惭形秽，下意识地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。
“我是……你是？”
“我是酥酥的朋友。”
王雪的笑容更灿烂了，“特地在这里等你的。”
一听是酥酥的朋友，张伟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，甚至带上了一点受宠若惊的喜悦。
他以为是酥酥特地安排人来接他。
就在这时，他看到了王雪身后，那个靠在墙边，双手插兜，正用一种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他的男人。
林凡。
张伟的瞳孔猛地一缩，看着林凡身上的穿着，莫名的，张伟有些局促。
林凡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这种被无视的感觉，比直接的挑衅更让张伟难受。
王雪将张伟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，心里乐开了花，但脸上却露出了愤慨。
她上前一步，压低声音，用一种“我跟你才是一伙”的语气说：“张伟，我今天叫你来，是想告诉你一些真相。我实在看不下去了。”
张伟一愣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。
“你还不知道吧？酥酥她，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，就已经劈腿了！”王雪开门见山，第一句话就是重磅炸弹。
张伟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白了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！”
他下意识地反驳，但声音却在发颤。
“我胡说？”王雪冷笑一声，“她劈腿的对象，就是他！”
她手指猛地指向林凡。
张伟的目光僵硬地随着她的手指转过去，落在林凡身上。
林凡依然面无表情，既不承认，也不否认，那种置身事外的态度，反而像是一种默认。
王雪根本不给张伟喘息的机会，继续添油加醋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却字字诛心。
“她不光劈腿，还怀了孕！孩子当然不是你的！她不敢让家里知道，又没钱处理，怎么办？就去找林凡借钱！”
“你以为林凡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？”
王雪凑到张伟耳边，用气声吐出最恶毒的谎言，“她为了那笔钱，陪林凡睡了！你懂我的意思吗？”
轰！
张伟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，一片空白。
他踉跄着后退一步，后背重重撞在墙上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陪……睡……
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，狠狠烫在他的心上。
他想起自己省吃俭用，把大部分工资都给酥酥买礼物、买化妆品，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。
他想起酥酥说要专注事业，暂时不想跟他有太亲密的行为，他还傻乎乎地表示理解和尊重。
原来，一切都是假的。
他的付出，他的体谅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被如此廉价地践踏！
“她跟你分手，也根本不是什么性格不合！”
王雪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，继续撕扯着他最后的防线，“她就是嫌你穷！她早就想攀上林凡这个大款了！
你就是她上位的垫脚石！现在她把你一脚踹开，搭上了吕方那个更有钱的，今天在这里开生日派对，风光无限！你呢？你算什么？”
王雪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，每一刀都精准地捅在张伟最痛的地方。
“你为她花了那么多钱，付出了那么多感情，结果呢？就换来一句‘我们不合适’？凭什么！你今天必须去找她要个说法！让她把欠你的都还回来！分手费！一分都不能少！不然你也太亏了！”
愤怒、屈辱、不甘……所有的情绪瞬间冲垮了张伟的理智。
他的眼睛变得通红，死死地盯着林凡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。
他需要一个最后的确认。
“她说的是不是真的？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，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林凡终于有了动作。
他从墙边站直身体，平静地迎着张伟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，然后，轻轻地，点了点头。
一个点头。
没有解释，没有多余的言语。
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具毁灭性。
“啊——！”
张伟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，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，猛地转身，冲向那扇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大门。
他要去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！
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撕下她虚伪的面具！
王雪看着张伟的背影，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坏笑。
她转向林凡，朝他抛了个媚眼：“怎么样？小叔叔，我的助攻还行吧？你的演技也不错嘛，一个点头，绝了。”
“奥斯卡还是欠你一座小金人。”林凡的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调侃。
“那必须的！”
王雪一把抓住林凡的手腕，兴奋地拖着他跟了上去，“别愣着了，快！好戏准备开场了！这可是VIP前排座位！”
……
宴会厅内，气氛正值高潮。
酥酥挽着吕方的胳膊，像一位骄傲的女主人，穿梭在宾客之间。
她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瑕，享受着所有人的恭维和羡慕。
吕方也满面春风，自己的女人如此耀眼，让他这个男主角也倍感有面子。
“好了好了，各位朋友，请先入座！”吕方拿起话筒，声音洪亮地宣布，“我们的生日晚宴，马上就要开始了！”
众人纷纷笑着找好自己的位置，服务生们开始准备上菜，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厅内回响。
一切都那么完美，完美得像一场梦。
然而，下一秒——
“砰！！！”
一声巨响，仿佛平地惊雷，震得所有人心脏一抽。
宴会厅那两扇雕花厚重的木门，被人用蛮力从外面一脚踹开，狠狠撞在两侧的墙壁上，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音乐戛然而止。
所有的欢声笑语瞬间凝固。
上百双眼睛，齐刷刷地望向门口。
只见张伟站在那里，浑身散发着暴戾。
他双目赤红，胸膛剧烈起伏。
酥酥脸上的笑容，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，彻底僵住。
怎么会是他？
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？
一种极致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。
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吕方的胳臂，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。
“张伟！你来这里干什么！？”
酥酥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，她强装镇定，厉声呵斥，“你给我出去！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！”
她现在只想着赶紧把这个瘟神弄走，绝对不能让他在这里胡说八道。
吕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。
他感觉到酥酥的紧张，低头皱眉问道：“酥酥，这位是？”
“没……没什么，”
酥酥的心跳得像打鼓，脑子飞速旋转，编造着谎言，“就是一个普通朋友，可能喝多了来发酒疯，我让他出去就行了。”
普通朋友？
喝多了？
躲在人群后方的王雪和林凡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看好戏的笑意。
张伟听到酥酥那句轻描淡写的“普通朋友”，怒火“噌”地一下烧到了天灵盖。
普通朋友？
他冷笑一声，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。
他根本不看酥酥，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匕首，越过她，直直钉在吕方的脸上。
“想让我不再纠缠她，可以。”
张伟的声音不大，但在死寂的宴会厅里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他抬起手，指着酥酥，一字一句地对吕方说道：
“给我十万。就当是她欠我的分手费。钱到手，我马上消失。”